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宣告(2)

    是夜,属于卡摩斯的宫殿灯火辉煌,衣香鬓影。

    仅着绳衣的美貌妖娆舞女,在女乐师们的演奏下,腰间缀满铃铛的皮带发出清脆的响声,散发浓郁香气的香膏正从女性宾客头顶融化流遍全身,亡者们举杯庆祝王的未婚妻乌妮丝洁的回归。

    有侍者不时向姜早呈上鲜美的水果烤肉蔬菜还有葡萄酒,坐在卡摩斯右手边的姜早如坐针毡,味同嚼蜡,猛灌了好几杯葡萄酒下肚掩饰内心彷徨不安。

    与之相反的是卡摩斯,他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,有臣子大胆上前举杯敬贺,卡摩斯也不拒绝。酒酣耳热之际,财政大臣阿农帕弗带着自家年轻貌美的女儿走上前。

    阿农帕弗在卡摩斯父亲陶二世时,就在朝中为官,活到快五十岁时才去世,他的女儿奈特娜却在十七岁时因一场疾病,过早离开尘世。幸运的是,父女两都顺利通过审判在芦苇原上团聚。

    在官员贵族之间,阿农帕弗想把女儿奈特娜嫁给卡摩斯已不是秘密,泰梯舍丽和艾赫泰普也曾经想为卡摩斯选一些女孩充盈后宫,遭遇卡摩斯三番两次搪塞后,这件事不了了之。

    一些亡者表面在喝酒交谈,注意力有意无意地集中在阿农帕弗父女两上,他们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,等待着时机给予敌人致命一击。

    平静富足的生活下,亡者们很想找些乐子冲淡这种生活所带来的无聊。阿农帕弗也知道某些贵族官员暗中取笑自己,他却从未将其放在心上,只因他相信不到王明确表态不纳侧妃的最后一刻,他的女儿奈特娜还有几分希望成为卡摩斯的侧妃。

    阿农帕弗去世时年龄处于中年,头发却接近半白状态,稍微有些发胖。他的女儿是典型的古埃及美人长相,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颤动,樱桃小嘴娇嫩欲滴,婀娜身姿紧紧包裹在长裙之中。

    在阿农帕弗的带领下,奈特娜说了一番敬贺的话,狂热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卡摩斯,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心思。

    姜早见奈特娜的眼珠子都快黏到卡摩斯身上,又是一记叹息,看起来迷恋卡摩斯的小女孩不少,除开这一个,她明眼看出大厅内几位少女蠢蠢欲动。

    不过卡摩斯熟视无睹,靠着椅背往姜早的方向倾斜,手指不时敲着扶手,微闭着眼假寐。

    右侧席面的一位武官惬意地怀抱着美女,脸上浮现微许醉意。他见奈特娜在卡摩斯面前磨磨蹭蹭不肯离去,借着酒意出言不逊:“阿农帕弗,如果陛下旁边不是坐着乌妮丝洁小姐,你的女儿怕是要自己搬把凳子坐到陛下身侧,看陛下看到天荒地老。”

    大厅内突然安静下来,所有人侧目,在一片死寂中,姜早感受到隐藏在这之下的狂热,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,造成的波澜。

    阿农帕弗恼了,但他还是压制住自己的怒火:“卡克什,你喝多了。”

    卡克什斜睨着他,浓浓的不屑声像是从鼻子里使劲哼出来,微露讥嘲:“我说的是实话,有什么样的老猫就会生下什么样的小猫。”

    阿农帕弗气得直跳脚:“你...”

    平时暗地嘲笑阿农帕弗的贵族官吏得了乐子,捂着嘴偷笑,被拂了脸面的阿农帕弗粗鲁地拽回奈特娜,奈特娜茫然无辜的表情更是让阿农帕弗怒气值拉满。

    卡克什素日里与阿农帕弗无来往,他今日突然如此是因为早看不惯某些贵族官吏,不依靠自身能力努力上进,反而走依靠裙带关系的邪门歪道。

    在尘世如此,进入芦苇原后还不知改进。

    在阿农帕弗被卡克什暗讽之后,有亡者把矛头指向姜早:“——两位大人,陛下又未曾说只娶乌妮丝洁小姐不纳其他女人,我相信乌妮丝洁小姐不会那么小肚鸡肠吧?”

    开口的是阿农帕弗族中的一位女性,不知她是故意为之还是不会说话,将那些要想要将自家适婚年龄女儿塞给卡摩斯的心思放在明面上。顷刻之间,有人脸色铁青,有人惬意看着这场好戏,有人心怀鬼胎....

    姜早闻言,心里在开始MMP了,虽然自己现在不太想嫁给卡摩斯,可接受现代教育的自己万万接受不了古代这种三妻四妾的糟粕。没等姜早反击,卡摩斯睁开眼,俊美的五官自带冷冽的气息,灰眸深沉,本慵懒的目光倏地变得凌厉。

    他站起来身,孔武有力的身躯周围隐隐有股暗流在涌动,他深深地凝望着姜早,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宣告钻入姜早耳膜之中:“我今后只会有一位妻子,那就是乌妮丝洁。”

    哐啷...

    酒杯从阿农帕弗手上滑落,碎裂一地,几位想嫁给卡摩斯的少女眼眶泛红,隐约看到其中的泪光,她们的梦碎了。

    本应热闹欢腾的宴会变得诡异寂静,卡摩斯示意侍者为自己酙满酒液,气场过于冷然,嗓音中压抑着怒气:“都听明白了吗?”

    宴会厅内所有的亡者,除了姜早,皆齐刷刷地弯下腰臣服于卡摩斯,不敢多言一句。

    卡摩斯放下酒杯,离开大厅,姜早迟疑一会后,决定追上卡摩斯。

    正当姜早在宴会厅门口右拐时,卡摩斯感到身后有动静,当青年冰冷的灰眸捕捉到姜早后,周身森然散去,干净温润的声音伴随着蛙鸣响起:“今晚的宴会你不喜欢吗?”

    姜早摇头,又立即点头,卡摩斯失笑:“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?”

    自己今晚兴致高涨,却没有忽略今晚乌妮丝洁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,姜早现在确实是思绪乱成麻,理不出一点头绪。

    事情的发展已远远超出自己能够掌握的范围内。

    她不是真正的乌妮丝洁。

    卡摩斯这份强烈炙热的宣告无疑是对自己爱人的表白,倘若自己是真正的乌妮丝洁,必定欣喜若狂。

    可她不是。

    姜早的道德感在拉扯谴责自己,她不断在迟疑,是否告诉卡摩斯自己不是真正的乌妮丝洁。

    可...告诉了,自己就回不到现代了...

    “乌妮丝洁...”

    被叫住名字的姜早回过神,卡摩斯皱眉,以为是她对宴会上发生的事情颇有介怀,他耐心解释:“那群人,你不要管他们,你只要知道,我只会有你一位妻子。”

    青年眸光中,某种姜早看不懂的情愫在他的眼中晕开,她呼出一口气:“陛下,我...如果哪一天突然消失....”

    卡摩斯弯腰双手捏住她的肩膀,打断姜早想要说的话,灰色双眸是她看不懂的深情,她忍不住动了动,肩膀处传来的力度更大了,还算温和平静的话语之下藏着不安:“不许你说这话!”

    姜早瞪圆了眼睛,想说的话只能咽到肚子里,卡摩斯的温柔和爱意让她思绪彻底一片空白,四肢无力,接下来卡摩斯的话更让她坐立不安。

    “乌妮丝洁,在你回来之前我能感到我的心和记忆像是缺失掉,我感受不到我们之间存在任何爱意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的心因你而跳动,亡者的心会因爱人跳动。”,青年如梦呓一般自顾自地继续说:“我不是在利用你,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,我不允许有任何其他因素干扰。”

    ……“我们好好在一起,让彼此多一点时间互相了解好不好?”

    卡摩斯放开姜早,他的眼底熊熊燃烧着火焰,带着一丝不易探查的紧张向姜早蔓延,姜早咬了咬下唇,张了张口,莫名的眩晕朝自己袭来,身体不稳的晃了晃。

    眩晕之后,她看向卡摩斯的目光多了复杂和惊疑。

    刚才,一段一模一样的场景人物记忆进入自己脑海中。

    她开始怀疑……

    乌妮丝洁与卡摩斯....

    真的如哈托尔女神说的那般吗?

    为何属于她人的记忆会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脑中?

    还有那些奇怪的春梦。